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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我们最终成为了普通人

2020-11-24 05:08:52


辞职以后,我回到了家乡的小城,开了一家小店,成为了一个油腻的中年小店主,每天早晨迎着初升的太阳,推开嘎吱嘎吱的卷帘门,简单扫个地,打着哈欠伸着懒腰,就开始了一天的生活。离开了北京,我回到武汉,从高耸入云的CBD回到了工地一般的小城,不是衣锦还乡,只是待不下去了,那个城市给我的印象是:待不下去,又离不开。我时常会想起在北京的日子,朋友们都来自五湖四海,一样地年轻,一样地朝气蓬勃,一样地胸怀理想。

刚来北京的时候我们都穷,即便是住在蟑螂老鼠横行的地下室,我们依旧觉得我们都是独一无二的,我们觉得我们注定会成为与众不同的那一类人,成为明星成为工程师成为老板。


老张,一个长着络腮胡子,梳着辫子的西北汉子,今年三十多岁,来自西安下面的一个小城,因为音乐梦,他只身一人带着一把吉他从老家来到了北京。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北京,他觉得他终于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了,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,在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,他停住了脚步,高兴地弹起了吉他,结果意外的是很多人以为他是要饭的,纷纷给他扔钱,他第一次对北京的感受就是:热情,讲究。可来北京的十一年,他并没有成为明星,只是成了一个酒吧的歌手,一晚上跑几个场子,他相信会有星探发现他。他从前是个很懒散的人,来到北京后突然某一天以后他变得异常地勤奋,只要有时间他从来不闲着,他怕错过某个星探,他的觉悟来自一张包着油条的作业纸张。这应该是早点摊老板儿子的暑假作业本,上面写着一行小字,小概率事件:由于发生的可能性极小(把发生可能性很小的事件称为小概率事件),而忽视了它的存在,其实利用小概率事件可以解决一些看似很难的问题.因此有必要对小概率事件作全面而正确的认识

老张在北京的头几年真的很苦逼,抑郁不得志,他发现当明星真的很难,一度想放弃,灰溜溜地走他又挂不住,他很苦恼。直到那天吃早点,看到那张油条纸,让他燃起了希望,他觉得他得端正认识,争取小概率在他身上发生,多唱,这样才能被发现,所以他不挑活儿,多年下来业内口碑也好,人称救场王。这张油条纸,老张没有丢弃,小心翼翼裱了起来,挂在了床头,每天一醒来就能看到的地方,每次看到这个他就跟打了鸡血一样,一扫萎靡和懒惰,精神抖擞地去酒吧了。后来纸都快烂了,于是他拍了照片,当成了屏保,这屏保总能激发这位摇滚青年的热情,唱的时候也爱翻出来看看,很多人以为老张是岁数大了,爱忘词儿,其实他是在看那张油纸,它就像一剂吗啡,总能够瞬间激活老张。

    临走前我去后海的酒吧找老张,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看着窗外灯红酒绿,络绎不绝的男男女女,每一天都在变换,不变的只是那一株株柳树和平静的湖水,无论如何怎样的酷热冰寒,老柳树依旧能按时发芽长出新叶;无论怎样的风吹浪大,湖面终究会归于平和,最终归于普通。

没多久老张就过来了,他给我点了瓶啤酒,我抬起头,看着他,眼神复杂,我来北京五年,他十一年,结果我坚持不去了。本来我打算发个微信,或者一通电话,但还是觉得当面告别,在这里没亲人,他很照顾我,我抿了一口酒,我刚要开口,他一抬手止住了我。他微微一笑说:我知道,不用说,来,碰一个。于是我们碰了下酒瓶,声音清脆,仿佛是什么碎掉了。在酒吧多年,他早就养成了察言观色的技能,,什么样的人都有,我自然瞒不过他,我很感激他懂,我终究不擅长告别。昏暗的灯光,撒在他布满老茧的手指,那一节被烟熏得发黄发亮的手指格外醒目,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虽然沉默但并不尴尬,这就是跟朋友在一起的好处。他很平和,主动打破了沉默,讪讪地笑了,打趣的问,不想当企业家了。我丝毫不尴尬,回答道,岁数大了,该回村儿娶媳妇儿生娃了。他点了点头:是的,娶妻生子,我们注定都是普通人。我身子一震,细细咀嚼,对,普通人,我们的归宿,我们大部分人的归宿。他点亮屏幕,放到我眼前,我们都笑了,小概率事件,那亮闪闪的油条纸照片详尽地解释着。我们都没有成为那1%的幸运儿,只是沦为了99%的大多数,我问老张怎么还留着。老张点了一根烟,明灭间熟悉的烟草味蔓延开,他微眯着眼睛不紧不慢地说,是它,让他坚持了下来。刚开始的几年,他觉得他会成为那1%,再后来他觉得他可能只能成为那99%,其实中间发生了很多事,他父亲中风,巨额的医药费让他无力承担,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,:不能因为梦想而忘记你身上的责任。他正视着我,认真地说,只是成为那99%普通人就很不容易,活着就是个奇迹,那99%也是个奇迹。我诧异地看着老张,这个一直以为小概率事件是鲁迅说的西北汉子,居然能说出这番话,我猛喝了一口,那一口酒似乎冲开了我心头的一道闸门,我那一刻原谅了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于别人而言,我们都是普通的,普通的外表,普通的工作,每天为生活奔波,周而复始,没有香车宝马,没有别墅和灯光,我们大部分成了混在人群中没有人能认出的那一类。我们被这个世界教导,要出众,要不一样,要做金字塔顶端的人,我们把它认为是理想,推向高台,以为它会指引我们幸福,可它却折磨着我们的神经,让我们焦虑,失意,彷徨。我们还怕被抛弃,害怕沦为普通人,觉得那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,可我们忘了我们其实很厉害的。对于膝下的孩子而言,我们是超人;对于妻子而言,我们是盔甲;对于父母而言,我们是他们的希望,我们又是如此的不同凡响。只是角度的转换,世界就不同了,有人说我这是阿Q主义精神,也有人说这是在为自己的失败和不思进取找借口,我不想辩驳,我觉得这没有答案,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你怎么看自己,怎么定义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

 再到后来老张也回了西安,我去西安看了一次老张,他开了一家羊肉泡馍店,店里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成了他唯一的员工和妻子,因为他爱吃他做的泡馍,她爱听他的歌。他早就剪去了长发,只是脸显得更大了,我找了个位置坐下,他的妻子并不认识我,麻利地收拾桌子,数学并不好的他在收银台笨拙地用粗大的手指拨动计算器算账。墙上还挂着那把吉他,很干净,应该时常还在弹,我合上菜单,冲着前台喊:老板,给我来份普通的羊肉泡馍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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