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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是好汉

2021-07-18 02:02:5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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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苦难岁月


父亲儿时充满了苦难。受生活所迫,五岁时随爷爷从秦安迁徙至会宁,此时还未解放。当时,爷爷雇了一个脚伙,一路上打杂帮忙。奶奶是小脚,走不动远路,只能骑驴前行。爷爷挑着担,一头的筐子里挑着仅三岁的二叔,另一头挑着干粮用品。父亲跟着大人步行,走不动时就抓着驴尾巴,借力前行。他们风餐露宿徒步一周方抵达会宁。对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,连日翻山越岭,风雨兼程,该是多么艰辛地跋涉!

爷爷是一个爱土地如命的人,一生的心血都播撒在了土地上,在土地上投入再多的精力、人力也在所不惜。父亲作为他们兄弟姐妹中的老大,从孩童时代就早早地承担起家庭里里外外的大量艰苦劳动。从他刚记事能干活起,每天清晨都早早地被爷爷赶起来去拾狗粪,为的是多积肥,来年种地有好收成。三九严寒时节,天寒地冻,衣衫单薄,挨冻自不必说,天黑地暗,除偶尔有一两声狗吠声外,村庄一片静寂,尤令他感到恐惧。

因缺少劳力,父亲自12岁开始就承担起所有大人们干的各类活,从犁地到扛口袋等重活都由他来干,以至于因身子单薄,拼力挣扎扛起超过他当时体重的粮食口袋而累得吐血,留下了后遗症。爷爷是一个火爆脾气,只要认为活没干好,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将父亲劈头盖脸地毒打一顿。有时,皮鞭抽得他在地里直打滚。干活劳累又不时挨打,时间久了,父亲深感活着没意思,想离家出走。但世界之大,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哪有容身之处!

奶奶共生育了四男一女五个孩子。由于积劳成疾,病逝时年不到40岁。奶奶病重的那时还未解放,农村医疗条件极差,治病的主要方法就是请“阴阳”“送匠”搞搞迷信。有时,实在不得已,就请来远处的先生(医生)诊疗。医生开了药方,父亲中午回家放下犁地用来驱赶牲口的鞭子,顾不上吃一口东西,就得小跑到种田(地名)去取药。那时,只有那些人口相对集中,天长日久形成交易集散地的地方才会有药铺。种田距离我家20多里的山路,走路来回少说也得花费三五个小时,但父亲往往很快就回来了,速度之快令家人吃惊。但,能想到的方法都用遍了,最终还是没有留住奶奶年轻的生命。她抛下了年幼的子女,撒手人寰。奶奶去世时,父亲才15岁,姑姑最小,年仅3岁。爷爷当时还年轻,加之解放后任农会主席,后又当生产队长忙于公务,照料家庭的时间极其有限。

这样,家庭生活的重担大部分落到了父亲肩上:想法设法供三个弟弟读书,拉扯年幼的妹妹长大,做饭、缝衣服、种庄稼,啥活都得干。在没办法的情况下,很早就把母亲迎娶进我们的家门,给老人及弟妹浆洗、缝补、做饭,全力协助父亲拉扯弟妹长大。

父亲长得一表人才,虽不识字但脑子灵活。当时,公社要选一名通讯员,有一个领导看上了父亲,一心想要选他。为此这位干部就住在我们家给爷爷做工作,试图说服爷爷,但爷爷坚决不同意。其理由是:这么一大家子人,把一个能当事的人弄走了,我怎么办?这个家怎么办!拗不过他,父亲的前途就此止了步。从此,父亲的一生再也没有离开过土地。



2

习武



在我的祖籍秦安,有家家户户习武的传统。

因人多地少,秦安人为了生计被迫奔走四方者不少,最典型的是“货郎担”。如果一个男孩子到了14岁还不出门谋生,就会被人笑话且看不起,自己也觉得抬不起头来。缘于此,为外出谋生方便自保,人人都得习武。有的人家有家传武艺,男孩子自小就被训练习武。但大多数人是拜师学。爷爷一生酷爱武艺,却因为各种原因,他的武艺扎实有余技艺不足。父亲从他那里学了一些,有了基本的习武功底,但要自保或防身还明显欠火候。父亲平时便留心学习别人的长处。由于有武功的人轻易不外传他人,父亲就悄悄一招一式地学,把请教师傅学来的和偷学来的武艺,结合起来,躲开他人,一个人一并认真地体会苦练。

迁徙到会宁后,父亲遇上了一个在社火队打鼓的姓高的武艺人,爷爷就把他请到家里,让父亲弟兄四人拜其为师傅。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他们便跟着高师傅在三叔家比较隐蔽的院子里习武。主要学的是练寸步,立桩(蹲马步),小洪拳(练好软把子为主),还练五尺棍,学“老汉看麻雀”,“猴子抱棍”等。时间久了,村子里的好奇者有所发觉,晚上在我们家院子的后山上偷看,但他们绝不敢近前,生怕被发现。

拜师结束,父亲用家里的一担面酬谢了高师傅。在那个十分困难的年代里,这是十分厚重的酬劳。父亲和高师傅约定以后找时间去他家取回扁担和筐子。到了约定的时间,父亲步行去海原新营的高师傅家。高师傅睡的土炕后面有玄机,用牛皮纸遮着一个洞,如果不注意观察看不出异常。高师傅信任父亲,打开洞门让父亲观看,并且承诺让父亲捡自己喜欢的挑一件武器带走。原来,洞里收藏着大刀、双连枷等器械,父亲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全活的武器。父亲说:“我不能要,你的宝贝留予子孙吧。”临走时,高师傅执意送父亲一个铜制的护拳。

三尺的鞭杆五尺的棍,三尺五的单鞭打得不离棍。从高师傅家回来后,父亲在我家院子后面的一个高台上,栽了个半人高的木桩。晚饭后,等周围邻居们都沉寂下来,父亲便穿挂利索,拿上五尺棍,苦练棍法。一个时辰下来,一双新麻鞋已经快报销了。母亲经常抱怨说:你这么费鞋,我看你明天穿什么。

后来,父亲能借助五尺棍一个箭步轻松地跃过很高的院墙,功夫练到一拳下去能击断一块整砖。

年轻时习武的经历,练就了父亲的胆魄,也造就了父亲强健的身体,以致他即使到现在已八十多岁高龄,身子骨仍然很硬朗。


3

打“碎狗”


碎,方言,小的意思。

父亲离开秦安家乡到会宁谋生期间,回过几次老家。20岁不到又返乡一次,和母亲结婚后还在秦安生活了三年。因而,尽管在会宁生活了一段时间,但父亲和秦安的乡邻们仍然十分熟络,只是经过生活的磨练,为人处事更加老练,身板更加结实。那时,公社社址设在父亲所生活的村子,他经常去公社办事,结识了公社的何秘书,二人私交不错。父亲借着回乡之机专程去拜会这位老相识、老朋友。

应该是农闲时节,公社院子里会聚不少老老小小闲转悠或聚一起谝闲话的人。何秘书见了父亲,亲热里透着惊讶:父亲虽算不上魁梧,但内在的坚韧气质和结实的身板令他羡慕而惊喜。那时,凡秦安人把会宁人调侃叫 “北烧子”,会宁人把秦安人戏称“南杆杆”。何秘书说:“见到你这个北烧子真高兴。光看你这腿,就知道你的好力气!”何秘书的褒扬令父亲难为情。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这个村子里有一个地主的儿子,小名叫“碎狗”,人高马大,有一身蛮力,平时横行乡里,一村子的人都被他欺负遍了,大家心里憎恶但都怯于他的蛮力轻易不敢得罪。何秘书夸赞父亲的这番话,正好让在另一个屋子呆着的游荡鬼碎狗听见了。“哪里来的北烧子?我就不信他的力气能大得过我!”碎狗带着挑衅的口气,从房间出来杵到了院子里。人们窃窃私语:碎狗今天又要闹事了。

碎狗走到父亲跟前,上下打量了一下,显示出痞子般的不屑。“北烧子,敢和我比吗?”说话间,碎狗晃动着身子逼近父亲。听到碎狗的话,父亲顿觉不妙:一是乡里乡亲,因比武失了和气不好;二来两强相遇,把握不好分寸伤了对方可是大事。“你人高马大,我哪是你的对手?赶紧各忙各的吧……”父亲想息事宁人,诚恳地规劝碎狗。

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,碎狗更加显出胜券在握的样子,摩拳擦掌。父亲暗自思忖:糟糕!看来今天要摊上事了,恐怕难以轻易脱身。村子里的人心里都忌恨碎狗,多么希望有人收拾他一顿,好压压其嚣张气焰。有的老者甚至观察了当下的形势,说:今天碎狗胡骚情,怕是要吃大亏了!

碎狗就像《水浒传》“杨志卖刀”故事中的泼皮牛二,已靠近父亲并且黏上了。父亲一再谦让但已无济于事。他自忖今天狭路相逢,躲是躲不过去了。该怎么办?父亲并不想出手。何秘书看出了父亲的担忧,他也讨厌这个痞子,同时坚信父亲的实力。于是,他大声叫着父亲的名字,鼓励道:“动弹!还犹豫啥?!”动弹就是立即动手的意思。父亲想,既然何秘书也发话了,即便是有个一差二错也有官方见证人,况且这是碎狗自找的,周围有众多乡亲也可以作证。

已无退路,先下手为强。父亲快速做出反应,迅疾后退两三步,瞅准对方挑逗的动作,一个寸步向前,左肘架开对方迎面袭击的右拳,乘对方立足未稳,右脚在其腿弯里使劲一勾,右掌直击对方的脸颊,同时右肩膀将对方顺势一顶,碎狗顿时失去重心,仰面朝天径直向后倒去,倒地时他的头正好扎进一个看热闹的老汉放在地上拾狗粪的筐子里,全场顿时响起一片笑声和喝彩声。父亲一连串的动作使碎狗防不胜防,借势还势,借力打力,连贯、快捷、有效。碎狗躺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。好不容易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爬起来,碎狗红着脸诚心向父亲认输,甘拜下风。全场大快人心。人们喊道:“一庄人都被你碎狗欺负遍了,没人敢吭声,今天你算是遇到对手了!”碎狗不敢接茬,灰溜溜地走了。



4

驯叫驴



父亲在秦安生活的这一段时期,驯服了一头叫驴,令众人刮目相看。

当时,生产队养着一头又高又大的黑叫驴,野性十足,大人小孩莫不害怕。黑叫驴前蹄刨人,后蹄踢人,最可怕的是咬人。每天要牵它出圈饮水两次,这是令饲养员最头痛的事。牵它出圈前,饲养员都要小心翼翼地给它戴上铁笼嘴,防止它咬人或咬伤其它牲口。当驴群经过,饲养员一定要把黑叫驴拴到树上,等其它牲口走过后,方敢再牵它去饮水。无论大人小孩或其它牲口老远看见这头黑叫驴,都如临大敌,远避不及。饲养员更得万分提高警惕。

有一天,饲养员牵着黑叫驴去饮水,虽然他与往常一样保持着高度警觉,但还是遭到它的偷袭。当时,这位饲养员牵着缰绳走在前面,突然感觉不对劲,但为时已晚。黑叫驴猛然抛起两只前蹄跪压倒饲养员,铁笼嘴也摔错了位,掉在地上。然后它对着倒地的饲养员腿上猛地狂咬一口,瞬间,饲养员腿肚子上的一块肉当场被咬掉。从此,人们更加害怕,没人敢当饲养员去喂养它。生产队长知道父亲习过武,有勇有谋,胆大心细,便多次找父亲做工作,要他去顶替那个饲养员,父亲也害怕,不敢答应。生产队长反复给父亲做工作,说:“这个牲口我看只有你能降得住。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,只要能把它治住,不要再伤人畜就行。”父亲说:“要出了问题咋办?饲养这样的牲口是要冒生命危险的,甚至是要以生命相博。黑叫驴是生产队大家的财产,我降服过程中,黑叫驴如果有个什么闪失,可不要找我的麻烦。”队长说:“不会找你麻烦的,只要你能把它治住就行!”

就这样,父亲接替了前饲养员的活。不料第一天就遇险。刚开始接触,父亲高度警惕,给它饮过水后就躲到驴槽的另一侧拴缰绳,不敢太近前去。当他正在拴缰绳时,突然发现黑叫驴已经调转了后腚,他已被逼到驴槽的狭小角落里,迅即,叫驴的后蹄已踢了过来,父亲只觉得右肘处发麻发痛,一看,一小块肉已被踢掉(至今伤疤还在)。

紧接着,叫驴已经掉过了头,疯狂地朝他嘶咬过来。说时迟那时快,父亲凭借练武功的机智和勇敢,一个箭步从驴槽上跃过,冲出门去。看着胳膊上的血流,父亲怒火顿起。他从柳树上折下一根粗柳条,就朝正在发威的黑叫驴抽去。但柳条毕竟是软的,抽一下过去,黑叫驴调转屁股用蹶子反抗回来,奈何不得它。它愈加放肆,凶狂得目中无人。父亲想,看来这个法子不顶用,就操起驴圈门旁的一根木杠子,鱼跃而起,开始斗智斗勇。杠子落时,黑叫驴后蹶子起,就打它的后腿;蹶子落下时,就用杠头猛力捣黑叫驴的后腚。开始叫驴弹跳得很高,在圈里疯狂地打着转,气焰十分嚣张。十个回合,再十个回合,渐渐地,它跳不起来了,浑身大汗淋漓,能清楚地看到杠头捣在后腚上的汗水印子。慢慢地,它不再威风,也不跳了,在地上悠悠打转,显得无精打采。再后来,它开始用失败的求饶似的眼神打量着父亲。此时,父亲“呔”地大声吆喝一声,叫驴的前胸肌肉就抖一下,眼睛看着父亲,凶光了无,柔顺下来。

自那之后,父亲出行饮水,将缰绳随意地搭在肩上,它温顺地跟在后面。

驯服叫驴,使得人们发自内心地佩服父亲。


5

“违规”建小学


父亲当过多年生产队长,因为处事公道,有担当,深得大家信任。在第二次出任生产队长时,因筹建村里的小学险些被处理。

村小学充当教室的窑洞过于破旧,是年又逢多雨,几孔窑洞经风蚀雨淋,摇摇欲坠,当时又传言会有地震,为安全起见,孩子们只好到院子里临时搭起的帐篷里上课。但好景不长,有一天一场大风刮倒帐篷,险些砸到了学生。这种情况下,为师生安全计,父亲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:动用生产队的部分储备粮换取椽檩盖新教室。,,重则可能会被判刑入狱。父亲当然也十分清楚这是犯法违规的事,但他担忧几十号师生的性命,义无反顾,一人做事一人担。当时,生产队领导班子有九个成员,他也没有召集班子其他成员开会,因为他不想牵连其他人。父亲派了一名姓路的老党员去靖远县办理此事,交代他一定要节俭、记好账目。盖房的椽檩换回之后,勉强盖起了几间教室,但教室的门窗还没有着落。师生们暂时就在敞开门窗的教室里上课。虽然简陋,但总归能遮风避雨,比在露天搭帐篷好过千倍。而且,师生不仅有了上课的地方,生命安全也有了更好的保障。

私自盖学校教室的事很快被公社知道。公社赵书记带领几个干部及大队支书到我们村向父亲兴师问罪。一见面,他便马上召集生产队的领导班子开会。赵书记首先声色俱厉、上纲上线地严厉批评了父亲。生产队其他班子成员深感问题严重,都替父亲捏着一把汗——担心父亲今天难以过关!大家都知道赵书记的暴脾气、好口才。赵书记愤怒到了极点,一口气斥骂了好长时间,大家谁都不敢吭声,父亲也一直静静地听着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赵书记自己说:“我都骂累了,骂不动了。”他对着父亲说,“现在你说说你犯的错误大不大?”父亲从容而诚恳地说:“赵书记批评得对,我犯的错误我自己知道。”“你知道为什么给公社不报告一声,甚至连大队都瞒过不说!”赵书记诘问。父亲说:“我不说是有原因的。”“有什么原因?”赵书记追问道。父亲陈述了他的理由:学校几十号师生的生命没法保障,连续降雨,窑洞眼看就要塌下来,在院子里搭帐篷上课,大风又刮倒帐篷,险些砸伤了学生;还风传有地震。在这种情况下,生产队又穷,没有钱,他只好动了动用储备粮的念头。他是一队之长,学生老师出了事,第一个被追责的肯定是他,他有推卸不了的责任。现在简易教室也盖起来了,事已至此,犯的错误由他一人承担,与班子其他成员没有关系。要杀要剐,要判刑,要处理,随他们,他都认了!“你准备怎么补齐动用的储备粮?”赵书记追问。“我早做了准备,去年专门开垦了30亩荒地,今年种了小麦,等小麦收割后补齐动用的储备粮。我不会动用生产队的其它收入填补窟窿。”父亲答道。班子其他成员都吓傻了,没想到父亲用这种方式和公社书记说话,着实为父亲担心。

听着父亲的陈述,赵书记渐渐收起怒容,语气也平和下来。“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,也是这么做的。你盖的学校在哪里,我们一起看看去。”赵书记说。“不用去了,教室连门窗都没有,我们把羊圈的烂门拆下来暂时将就着安在上面了。羊圈门只好用酸刺挡着。”父亲说。“你们还缺几扇门窗?”赵书记问。“六扇。”父亲答。赵书记说:“那好,我写个条子,给你们到县上申请一些木头指标。你安排人尽快把门窗做好。”

之后,赵书记很快为学校申批了一方木头,划拨了500元现金,学校教室的门窗就这样被落实了。


6

为群众放粮


1958年,家家户户做饭的锅全被砸,上缴集体炼钢铁去了。人人都吃在大食堂,并且有限量,每人每天不超过八两粮。每天是重体力劳动,社员们喝着食堂统一做的清汤,可怜又无助。父亲自学虽识字不多,但因为正直,有胆识,被推选为大队的监委,。当时大家称赞:不简单,五队的保管员!

为做好监委,父亲坚持扫盲识字,学算盘。很快,父亲就用他学来的和自创的办法拿下了这份工作。父亲把群众的疾苦看在眼里,记在心上。社员们辛辛苦苦一年,生产队收获的粮食很多,在仓库、在场上堆着,但作为国家的储备粮、公购粮不能动,也不敢动。就这样,全大队的社员在丰收年却饿着肚子。

父亲找大队支部书记私下谈自己的想法。书记先是十分疑惑,说:“你说这粮食能动?”父亲说:“能动,但是要想办法动!”书记说:“说说你的办法。”父亲谈了自己的想法,书记表示赞同。父亲与大队支书订立了“攻守同盟”:书记支持父亲去干,他表面装作不知道;会议由父亲主持召开。接着,父亲召集五个队的队长、会计、出纳及保管员召开秘密会议。会上,父亲对大家说:动用公粮是挨枪子的罪,大家都清楚。但大家能保证不乱说,不泄密,就能为群众吃饱肚子办点实事,免得群众遭洋罪。大家听了既高兴又害怕,但都坚决支持。这样,父亲给社员的粮食从八两增加到每天一斤,后又增加到一斤半直至加到两斤,甚至大家有时还能吃上锅盔。五个队的社员吃饱了肚子,暗自高兴,但大家心知肚明,谁都嘴上不说。父亲用来年的粮食补上前一年的空缺。是父亲大着胆子设法让乡亲们度过了那艰难的岁月。

父亲经常对我说,按他以前的身体状况,自己都担心活不过50岁,没想到今天活过了80岁,这是他当年救众人所积下的德。

前几年,父亲在景泰县城参加一个亲戚孩子的婚礼。父亲被众人迎接进门时说话的声音被屋子先到的一个人听见了,这个人迎出门亲热地叫着父亲的名字。父亲很纳闷:在景泰县哪里还有人认识我,叫我的名字?原来是会宁老家当年的一个乡党,他受过父亲当年放粮的恩泽。说:“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。恩人的声音咋能听不出来呢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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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若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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