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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系的江湖

2021-08-14 20:51:05

(一) 

在我们大学同学中间,有我们各自的江湖。我所谓“江湖”,也就是指我们各自的圈子。我的“圈子”在东北,这主要得益于我们班长田耗子。

(二)

大学四年,我几乎有三年时间是在和田耗子一起度过的。我说“度过”,也不是一般的同过学、同过窗或者同过床什么的,我说的是我们已经成为交心的朋友了。你别看田耗子比我年岁小,可在江湖上人家早已修炼成一名老道了。人家高中时就了入党,到军校自然是班长;人家生长在城市里,见识自然要比我多很多。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。关键是人家愿意与你交心:你不明白的道理人家愿意给你点明,你想知道的事情人家愿意给你说透,你想达到什么目的,他兴许会给你出个好主意。这叫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,所以,我们理所当然就成为“江湖”了。

(三)

我们的“江湖”表象是:田耗子在前边走的多,我在后边跟的多;田耗子在台上说的多,我在台下听的多;田耗子装大蒜头的多,我装小洋葱头的多;总之,田耗子肚子里故事多,我的故事里酒气多。田耗子对“吃”颇有研究,他经常用一“狮子头”来唬弄我。我问他什么是“狮子头”,他就说是“猪的大肠头”。我开始以为“狮子头”真的是他所说的“猪的大肠头”,三十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“狮子头”实际就是一个大个的猪肉丸子。

(四)

大四那一年,他还想用“羊肉泡馍”忽悠我,说什么“羊肉泡馍”就是有一只绵羊因为偷馍被人扔进开水锅里去了,但这个谎言很快就被袁教导员戳破。西安实习的时候,袁教导要请我吃羊肉泡馍。我说我请,他非要他请,结果我们各自捏了一块死面馍馍在碗里掰了半天,也没有看见有一只羊跑进来。我心说:“好呀,你个田耗子,你敢骗我,看我回去不掐你的胖屁股。”但为时已晚,因为我们很快就要毕业了。

(五)

说心里话,大学四年,田耗子如果不是最后和一个走读的姑娘打得火热,这四年中,他真正和我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。大学的后半段时间,他经常假装胃疼,嘴里喊着“伊瓜因”、“木瓜醇”之类的胃药,一转弯就去会女朋友去了。大学毕业时,大家朝不保夕,走的又匆忙,我最终去了新疆,他则回了东北。

对于去新疆,如果要说恨,我不恨沈队长,不恨袁教导员,也不恨韦区队长,我只恨田耗子。他为什么就不能在队领导面前多美言我几句呢!我呼叫说:“田耗子!田耗子!你在哪里?快来救我!”他假装没听见,咳嗽了几声就消失在夜色中了。从此,我们江湖各两半,虽中间也有过联系,但却再也找不到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了。所谓“与其相望于江湖,不如相濡以沫”,说的就是这个吧。

(六)

我和东北人的“江湖”是有铁证的,不信你去问东北人李军。我和李军也是无话不说的朋友,在他面前我也是没有秘密的。我一有什么想不开的问题就去找他要答案,他有时给,有时就不给,急得我总想上墙。我毕业时,他也鼓励我去新疆,说在新疆的大街上天天可以骑骆驼,新疆的哈密瓜随便吃,新疆的姑娘一个个赛天仙,还是,新疆到处都是宝……但现在想来,他也是一个“坏蛋”。既然新疆的姑娘个个都赛天仙,那他怎么自己不去呢!这事儿还得怪我自己单纯,你想想王母娘娘咋会没事儿全把女儿生在新疆?那多危险呀,“日胡来”单于可不是个真君子。

(七)

老魏也是个东北人。他当年趁黑踢过我一脚,我们要不是江湖上的好兄弟我早就和他干起架了。但说实话,我实在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间踢过我一脚了。一直到毕业快三十年了,有一次我们喝酒,他快喝醉了,才说了实话。我当时真想拿起酒瓶子砸他脑袋一下,让他满脸开花,看他还敢踢我!但我没有真砸,我的办法是让他喝趴下!

(八)

混在“东北的江湖”,我还必须要说说东北人孟丽。在学校时,我和孟丽说话没超过十句。这中间,我们一直不在一个班是客观原因,但孟丽不太爱说话是主要原因。

我本以为此生与孟丽的交集也不过如此了,但有一年我从新疆探家路过洛外,是孟丽亲手给俺烧了一条大鲤鱼。举目无亲啊,你看把我感动得,一提起孟丽就想往地上磕头。要是那条鲤鱼在天之灵能够感知,它也会因为我们的友谊而原谅孟丽不该杀生。这事儿要怪就怪我,谁让我太爱吃鱼了!老茂当时也在场,老茂要是拦下来就好了,拦下来我就记不住孟丽了。

(九)

提起老茂,他最反对我说是“东北的江湖”,因为我是河南人,本应该是“河南的江湖”,怎么就跑到东北去了呢?这不能怪田耗子,不能怪魏强,不能怪李军,更不能怪孟丽,也不能怪老马,怪二妹,怪晓君,他们都是东北人,要怪就怪我们河南人自己。首先老茂说:“你不是河南省人!你天天吃大米算什么河南人?你是南方人!”天啊,我说死老茂呀,我土生土长在河南信阳,我天天不吃大米我还能天天啃羊腿去!我们信阳只能产大米呀。这话恰让李征听见了,他说:“奇怪!一个地道的河南人还想冒充南方人?我在阿香面前从来都不敢说自己是南方人!”李征是湖北佬,阿香刚是广东鸟,他们俩个鸟在我眼里是“南得不能再南”的南方人。你看我这南也不是,北也不是,我最后只有投向东北人民的怀抱了。

(十)

其次,我说是其次。其次,我们河南人虽然也在一个江湖,但都尿不到一个壶里。老茂自诩是篮球健将,天天和外系的球友混在一起,眼里自然没有我们这些河南人。王爷天天练朗诵,他的目标是当一个标准的播音员,他也就天天只能和收音机厮守在一起了。可我心里说,就他那大别山的口音,比我好不到哪里去,还敢当播音员,理想抱负可真够大啊。

再说金根,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拳,我们教室后边三棵核桃树的树皮都被他打没了,可他还是不知疲倦打下去,一直打到毕业也没见他打下来一颗核桃。

其余的老蔡、小常、秀秀、阿蔓、学军,他们都是河南人。我真是服了他们了,他们从来没有用一个看河南人的眼光看过我。我内心受到伤害,自尊受到摧残,所以我还是投到东北人民的怀抱里去了。

(十一)

大学四年,如果说河南人也有江湖的话,那就是袁教导员的那碗羊肉泡馍了,因为,他是河南人。

(十二)

在我们五系,像我这种以“客窜”为表象的江湖并不算多,真正以地域为纽带结成的圈子反倒要多很多,其中尤以浙江的同学为甚。他们一同行,一起吃,一块玩,寒暑假也要结伴而去;有什么事,无论大小,都是在圈子里商量。

大一那年,有个小道消息说,我喜欢上他们中间有个人也喜欢的那个女生了,他们几个人密谋在月黑夜风高的晚上对我实施“板砖教育”,后来怕事情败露也就不了了之。

这是赵全新去年亲口跟我说的,真是玄啊!可当事人却不承认了。我想这都是荷尔蒙惹得祸呀,可为什么又让我当冤大头呢?为什么不是申华呢?

浙江同学的团结是有目共睹的,他们的成就也是卓越可见的。在现今的同学中,以地域进行区分,仍留在部队报国的仍以浙江居多。即使转业到地方,目前成就最高的仍然属于浙江同学。我敬佩他们的团结,更敬佩他们的智慧,同时也很珍爱与他们的友谊。

我的大学室友阿云,当年和我同住在一个宿舍里一起照过无数次镜子,还常常“自许其美”。临毕业时留言,他无意间写了一句:“苟富贵,勿相忘!”不料想,十年后,我拿着这句留言去找他,他就一纸调令把我从新疆调到广州了。

这是多大的恩德啊,等同于重塑一个江湖。所以后来,我们广州的四个同学,杨琼、许铮、阿云和我,就组成了广州的“四人江湖”。下一步,我们还准备把阿蔓也拉进来,我看她有这个气质。

(十三)

能够与浙江的江湖媲美的当然是山东江湖。这个我要把沈队长也算进去!

我真后悔当初不会把舌头卷起来说山东话,我要是会说山东话,我也就不需要参加五系一队长跑队也能够吃香的、喝辣的了。可我最终既不会说山东话,也没能参加长跑队,所以,我只好站在一边,孔乙己那样喝着稀粥。

在山东的“江湖”里,老秦是响当当的老大,有点像“急时雨”宋江、外加“智多星”吴用。在他身边从来不缺少人马,喝酒也好,打球也好,勾机打牌也好,都能凑够一桌。特别是他能和队领导亲热成兄弟一样,这样处世的玄妙,我羡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。

我想,这就是江湖!总有你不能抵达的地方,总有你不会清楚的地方,也总有你不知道是往前走、还是往后退的地方,总之,你在江湖上学一辈子也学不到老秦的十分之一。前两天,我和老秦约好了要去母校聚会,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我是真的要会一会他了。

(十四)

在山东的“江湖”,我不得不说的是老牛。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姓“牛”!人憨厚得跟“牛”一样,做事也“牛”一样卖力。同学四年,他苦活、累活没少干。作为我们班的班副,按规矩要睡在靠门的位置,这中间从厕所飘过来的臭屁不知他比我们要多闻多少,他硬是没有辞职,拼着老命把副班长干完了。

有一次宿舍集体煤气中毒,老牛脸色蜡白,有气无力地说:“同学们,对不起大家了,昨晚我没把炉子掏干净,让大家受苦了。”说完就躺在床上不动弹了。这让我明白,一个人要想在江湖上有地位,他首先不是吹出来的,他是干出来的。

(十五)

五系的江湖很多,有教员的江湖,有喝酒的江湖,有团以上的江湖,也有以亲疏关系论江湖的。比如有一天夜晚,有七个人抓了一只野鸡,他们把它杀了。他们先喝了两口白酒,然后再喝一口鸡血,说是歃血为盟。从此,他们之间再也不以姓名称呼,都叫“老大”、“老二”、“老三”、“老四”、“老五”、“老六”和“老七”……我到现在还不知“老三”是谁呢!

(十六)

江湖上既然有亲,也必然有疏。当年“姚老七”和我仇恨到“到死也不想往来”的地步,谁知道一毕业就想念得跟亲爹一样。有一次我出差去北京,受姚老七盛情邀请,我策马去了石家庄。这哥们儿硬是陪了我两天两夜,酒喝成啥样我是罄竹难书啊,之后居然又把我带到赵州桥,驴肉也填饱了,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们那个“庄”。

有一次我去北京找老景玩,老七对我不放心,专程又到北京陪我。我们俩硬是挤在李景的大床上,一直把老景挤到沙发上。可怜她老公借宿它处,只任我们这些老同学一夜吹牛。你说我是应该感谢老景呢?还是应该感谢老七?我说要是感谢,还是感谢我们五系的江湖。

(十七)

五系的江湖很多,江湖里的英雄也很多。

过去,他们曾是英姿飒爽的青年;如今,他们是风华正茂的壮年。

过去,他们是校园的箐箐学子,如今,他们是各行各业的栋梁。

过去,他们是少年不识愁滋味,爱上层楼;如今,他们风雪归来,已忘情仇。

有道是,岁月催人老,江山怠旧人。在这生生不息的奔流中,我们看见一个个江湖的消失,又看见一个个江湖的升起。前浪是它,后浪也是它,前浪推着后浪,勇往直前。你时尔站在浪尖上,时尔又被波涛淹没,却从来没有停息过。

(十八)

值得庆幸的是,我们都曾在母校的大河里奔流,源头是它,起点是它,扶上马再送一程也是它。

毕业近三十年了,踏平坎坷成大道,斗罢艰险又出发,这就是我们知难而进、永不歇息的江湖写照。

有一句话说得好:“你离开江湖已经很久了,可江湖上还留有你的传说!”

这正是我们五系的江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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