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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干粮

2020-10-30 00:29:39

母亲的干粮


我是在离家30里外的两亭镇上初中的。那时学校每天给学生只供两餐,而且都是糊汤,只有周四中午吃面片,很少有菜。我们要从家里带够一周吃的干粮。那几年,每周做干粮成了母亲必不可缺的一项家务。

周六,母亲早早的和好面,周日整个上午和奶奶一起,一个人烧火,一个人揉面,赶着为我做上学带的干粮。有时用家乡特产烙核桃干粮,有时在发面时加些盐和调料做成五香锅盔。时间充足时还会用刀在干粮上刻上菱形网状的图案。干粮看上去格外精致。她怕我在学校吃不好,想着法变着样把干粮做成我喜欢的口味和形状。每次我带去学校的干粮总会引来大家羡慕的目光。有几回,干粮被人偷吃了。每个人带去的干粮都是计算好的,所以我被挨饿了好几回。幸好有走读的同学从家里带给我几个馒头,让我免受了饥饿。母亲知道后没有说什么,只是一个劲的问我,一周是怎么挨下来的。从那以后,母亲再不敢像往常那样精刻细雕的给我烙干粮,都是先做够一两天吃的馒头,剩下的再备成干粮,并叮嘱我,馒头不耐保存要先吃。后来父亲弄了一个小木箱,大老远为我背到学校里,放在宿舍下铺闲置的床板上,存放碗筷、手电筒之类的家当。每周日下午一到学校我就把干粮放进木箱里。木箱两侧打了透气小孔,干粮放进去也不易霉变。木箱加锁后既可以防盗,也不怕老鼠偷吃。于是,母亲和奶奶又开始变着法为我做干粮。

刚上初中那会,我个头小,背一篮子干粮要跨过一条沟,再翻座山才能到通镇的公路上。遇到雨天,母亲做好干粮,都是父亲帮我背着干粮翻过山沟,送我到公路边。山上的路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,除了附近村庄上学的孩子以外很少有人走。路两旁的荆棘灌木丛生,有的地方要弯着腰通过。父亲走在前面,用一根棍子边敲打灌木上的露水边艰难的行走,我跟在父亲后面尽量保持自己的衣服干爽。因为上学的孩子都不带换洗的衣服。每年春季,父亲又要耗费两三天,和同在初中上学的几个孩子家长,利用农闲时间清理路边的灌木、整修路面的坑洼,尽可能为我铺平上学的路。一想到父亲修路时汗流浃背又饥又渴的情景,我默默地流出了泪,也暗自下定决心,一定要从这里走出去。

1995年,我如愿考入了一所中等师范学校。临走的前几天,母亲特意做了我最爱吃的核桃干粮。圆圆的干粮洁白如玉,掂在手上沉甸甸的,吃在嘴里酥软香嫩。父亲说,烙干粮的面是我3岁那年,风调雨顺,粮食大丰收,爷爷珍藏了几袋当年最好的麦子,一直保存着舍不得吃,又担心保存不好发霉。奶奶也常说起,那年的麦子是他们那一代人收成过的最好的麦子。现在拿出来磨成面,全家人吃着干粮,脸上还露着那年丰收的喜悦。

师范学校离家不算远,坐班车来回也就一天的路程。那时实行单休日,只有寒暑假才回家。学校的伙食很好,每月还有几十块钱的生活补助费。可母亲还是打发父亲来学校看我,还带了我最爱吃的核桃干粮。父亲一走,干粮就被同宿舍的同学一抢而空。

毕业后,我被分配到离家20里外的一所乡村小学当老师。学校非常简陋,十来个老师,周日到校周五放学才能回家。每月百十来块钱雇用的炊事员只做面片和最简单的炒菜,老师都要自己从家里带馒头。母亲又像以前我上学时那样,每周日为我做干粮或蒸馒头。想到自己已经工作,母亲还要这样为我操劳,我后悔自己选择当老师,甚至想过辞职。也许母亲看出了我的心思,每次都安慰我说,考学不容易,好好工作吧,烙干粮蒸馒头有我呢,不费啥事。在母亲的鼓励下,我一年又一年的坚持着自己的工作。

后来,我离开学校,调到县城工作。母亲也衰老了许多,还患上关节疼病,行动大不如以前灵便。我在县城买了三居室的房子,想邀父母来城里一起生活,安度晚年。母亲总是说城里的房子自己住不惯,还是乡下自在。拗不过他们,也就没有再强求。农闲时间,母亲偶尔也来县城住几天,有时父亲也会一起来。每次来都不空着手,要么从家里做好干粮或馒头给我带上,要么来以后亲手做,还一个劲的问我喜欢吃干粮还是馒头。我不忍心母亲这样劳累,就说哪个容易就做哪个吧。母亲还像小时候一样娇惯我,就先烙些干粮再蒸些馒头。

母亲的干粮陪伴了我大半生。我也慢慢形成了爱吃干粮的习惯,以至于每餐无论吃什么、吃多饱,我都想要吃一口干粮。至今,这种“不吃干粮没吃饭”的感觉走到哪儿都有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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